建元四十六年春,未央宫……

    黎明前的宫墙泛着青灰色,许辰疾步穿过永巷时,靴底踏碎了一地薄霜。

    霍光已在石渠阁等候多时,苍老的手指正摩挲着一方沾血的帛书。

    "先生请看。"他将帛书铺在案上,"今晨在太子.宫搜出的。"

    许辰俯身细看,帛上以血为墨,字迹癫狂如鬼画符,却依稀可辨"陛下""崩""兵变"等字眼。

    最骇人的是末尾那个歪斜的玺印,赫然是太子私章。

    "伪造的。"许辰斩钉截铁,"殿下批阅奏章从不用血朱。"

    "问题不在这。"霍光从袖中又取出一物,"搜出此物的,是江充。"

    青铜匣中静静躺着个桐木人偶,黄绢为衣,心口钉着七根银针。

    许辰瞳孔骤缩,那衣料纹样,分明是天子常服。

    钩弋宫暖阁……

    刘弗陵踮脚取下梁上暗格里的木匣。

    八岁的孩子动作娴熟得令人心惊,打开时匣中竟也躺着个桐木人,只是这个穿着太子服饰。

    "母妃别怕。"他轻声安慰颤抖的钩弋夫人,"儿臣会把它藏到椒房殿去。"

    钩弋夫人突然抓住他手腕:"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知道。"刘弗陵仰起小脸,"就像当年陈阿娇皇后那样。"

    窗外惊起一群寒鸦,羽翼划破晨雾的声音,像极了帛书撕.裂的动静。

    刘据跪在阶下,额角抵着冰冷的青玉砖。

    他身后跪满了太子属官,最前面的张贺官袍渗出血痕。

    "儿臣冤枉!"刘据重重叩首,"这必是..."

    "必是谁?"刘彻的声音从冕旒后传来,混着痰鸣的嘶哑,"江充?钩弋?还是你那个好弟弟?"

    许辰注意到老皇帝扶在案角的手背暴起青筋,指甲深深掐进漆木里,这是痛风的征兆。

    史书记载刘彻晚年此疾发作时,曾疼得以头撞柱。

    "陛下!"丞相刘屈氂突然出列,"老臣请彻查巫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