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择珩望着突然开始敢于直视他的康意珍，下意识也愣了一瞬。
然而二人对视片刻后，苏择珩却是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康夫人，你不必如此。方才听你叙述，知道你是个言语迂回、却擅长暗示的人，苏某知道，到如今你还不死心、想独自担责，但你该明白，在此处，苏某需要的是真相。”
听到这话，康意珍一顿，而后终是将头低了下去。
苏择珩见状，叹了口气：“我知道，康夫人一定觉得冯亘该死，若是杀了如此恶人，还要导致许多人锒铛入狱、以命相抵，有违天道、是为不公，但你莫要忘了，如何判决惩处，是苏某之事，康夫人若是妄图影响决断，反易落下口实。且康夫人你也尽可放心，苏某乃是当朝中书令之子，为官十余载，任职御史台多年，绝未白读那圣贤书，届时自会公正评判，定不负于百姓。”
这话叫康意珍瞬间又抬起了头来，她的表情中带着些许惊讶，似乎并不敢相信，而当看到苏择珩点了点头后，她竟是鼻头一酸。
约莫是怕眼泪涌上眼眶而后滴落，她再度将目光移向了下方，但这一次，她是带着些许哽咽地开口：“善玉明白了，此番定会如实相告。”
“好。”苏择珩似是终于松了口气，开口问道，“那么眼下我想要你说说，昨日下午未时，你与康鹭言兄妹二人，是在何处见面，期间又说过什么？”
“我是让洪管家将他们带到了主屋来，而洪管家将人带到后，我便让他下去了。我方才所言非虚，因着他知道我乃康家出身，恐是误以为我有话要问他们兄妹，便也未起疑，直接退下了。”康意珍回答道，“洪管家一退下，我便询问鹭言和鹭语，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他们的答案自也未变，说得仍旧是……想要复仇。”
“彼时……你应当还在犹豫，甚至试图阻止？”
“是。”康意珍点点头，“我素来胆小，一听这话，自然害怕。我总觉得他们靠近不了冯亘，也斗不过冯亘，且官府一向偏向冯亘，到时若是被捉住了，一辈子就完了，所以我劝他们，还是莫要如此了，他们先好好待着，待到开春，我会做主，帮鹭言寻门亲事，就像之前我说过的那样。
“最开始鹭言自然不同意，还说我若是不想帮忙那便不帮忙，但也莫管他，后头不知怎的，说着说着，他倒是突然又软下了性子，说他知道其中风险，他也只是来看一看有没有机会，若实在复仇无望，他自不会带着鹭语冒险。只是这段时间待在冯府，他们终归要在洪管家下头做事，可这里的人都势利，他便问我，能不能把洪管家叫来喝喝茶吃吃点心，明示洪管家，让管家照顾照顾他们。
“我其实能感觉到，鹭言约莫是有什么计划或想法，但我细细琢磨，又觉得寻不出破绽和错处，毕竟冯府的下人是什么德性，我自己也清楚。最后我便又将洪管家请了过来，还让红花泡了茶，没想到送茶时鹭言却是自告奋勇，又在端茶的时候，将茶洒在了洪管家身上。
“当时洪管家很生气，鹭言还对他动手动脚的、想帮他擦拭，叫他又更生气了几分，我只好出来劝阻，并让红花带着他去更衣。也不知是因为衣裳湿了确实不便，还是因为红花生得漂亮，洪管家倒是未拒绝我这安排，只是鹭言一听，立刻求着、要跟着去，说想弥补过错，洪管家有些嫌弃，但架不住鹭言纠缠，最后几人便一起去了更衣的地方。”
“所以钥匙，应当确实是康鹭言偷的？”苏择珩听到这，思索了片刻，问道。
“应该是吧，替洪管家更衣的应是红花，她其实没什么机会取下钥匙。但……”康意珍说到此时，微微顿了顿，“我能感觉到，这番波折定不是意外，而是鹭言刻意造成的。”
“哦？”苏择珩听到这时挑了挑眉，“你那时就已经觉得，康鹭言恐是已在为谋杀冯亘做准备？”
“正是。”康意珍点头道，“但我那时尚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毕竟连洪管家自己都没发现钥匙丢了。所以我能做的，便也只是着人暗中关注着鹭言和鹭语的动向。而到约莫申时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他们兄妹二人好像不见了。”
“你是立刻就意识到，他们恐是要在藏宝阁对冯亘动手？”
“申时，于冯亘而言，实在是太特殊了，加上洪管家有藏宝阁钥匙一事人尽皆知，再联想到鹭言的举动，便很容易能意识到了。”康意珍苦涩地笑了笑。
“所以……你是立刻前往了藏宝阁查看？”
“没错，我过去的时候门其实是闭紧的，只是并未上锁，而当我将门一打开，就瞧见鹭言站在里头的太师椅前，要去搬那椅子。看到我过来，鹭言很惊讶，让我进去，并让我不要出声。一进去，看见冯亘躺在那，我就吓了一跳，都未敢靠他太近，还是鹭言告诉我，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之后呢？为何会是你，捅了冯亘那一刀？”
“我本是很慌张，害怕鹭言和鹭语被捉住，当然了……也害怕被人查到是我给了鹭言偷钥匙的机会，寻到我头上来。但是鹭言告诉我，他之所以要去搬那椅子，是因为他要将冯亘吊起来，我仲兄是如何死的，他便要如何对待冯亘，官府这么草包，怎可能查得到他头上呢？
“最开始我还是有些许疑虑的，官府不查，可不一定是因着查不到，更多是因不想查，康家当时式微，秋大人自然看不上，可冯亘平日为着做生意，却是打点过许多，他与秋大人……可也算关系尚呢。
然而二人对视片刻后，苏择珩却是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康夫人，你不必如此。方才听你叙述，知道你是个言语迂回、却擅长暗示的人，苏某知道，到如今你还不死心、想独自担责，但你该明白，在此处，苏某需要的是真相。”
听到这话，康意珍一顿，而后终是将头低了下去。
苏择珩见状，叹了口气：“我知道，康夫人一定觉得冯亘该死，若是杀了如此恶人，还要导致许多人锒铛入狱、以命相抵，有违天道、是为不公，但你莫要忘了，如何判决惩处，是苏某之事，康夫人若是妄图影响决断，反易落下口实。且康夫人你也尽可放心，苏某乃是当朝中书令之子，为官十余载，任职御史台多年，绝未白读那圣贤书，届时自会公正评判，定不负于百姓。”
这话叫康意珍瞬间又抬起了头来，她的表情中带着些许惊讶，似乎并不敢相信，而当看到苏择珩点了点头后，她竟是鼻头一酸。
约莫是怕眼泪涌上眼眶而后滴落，她再度将目光移向了下方，但这一次，她是带着些许哽咽地开口：“善玉明白了，此番定会如实相告。”
“好。”苏择珩似是终于松了口气，开口问道，“那么眼下我想要你说说，昨日下午未时，你与康鹭言兄妹二人，是在何处见面，期间又说过什么？”
“我是让洪管家将他们带到了主屋来，而洪管家将人带到后，我便让他下去了。我方才所言非虚，因着他知道我乃康家出身，恐是误以为我有话要问他们兄妹，便也未起疑，直接退下了。”康意珍回答道，“洪管家一退下，我便询问鹭言和鹭语，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他们的答案自也未变，说得仍旧是……想要复仇。”
“彼时……你应当还在犹豫，甚至试图阻止？”
“是。”康意珍点点头，“我素来胆小，一听这话，自然害怕。我总觉得他们靠近不了冯亘，也斗不过冯亘，且官府一向偏向冯亘，到时若是被捉住了，一辈子就完了，所以我劝他们，还是莫要如此了，他们先好好待着，待到开春，我会做主，帮鹭言寻门亲事，就像之前我说过的那样。
“最开始鹭言自然不同意，还说我若是不想帮忙那便不帮忙，但也莫管他，后头不知怎的，说着说着，他倒是突然又软下了性子，说他知道其中风险，他也只是来看一看有没有机会，若实在复仇无望，他自不会带着鹭语冒险。只是这段时间待在冯府，他们终归要在洪管家下头做事，可这里的人都势利，他便问我，能不能把洪管家叫来喝喝茶吃吃点心，明示洪管家，让管家照顾照顾他们。
“我其实能感觉到，鹭言约莫是有什么计划或想法，但我细细琢磨，又觉得寻不出破绽和错处，毕竟冯府的下人是什么德性，我自己也清楚。最后我便又将洪管家请了过来，还让红花泡了茶，没想到送茶时鹭言却是自告奋勇，又在端茶的时候，将茶洒在了洪管家身上。
“当时洪管家很生气，鹭言还对他动手动脚的、想帮他擦拭，叫他又更生气了几分，我只好出来劝阻，并让红花带着他去更衣。也不知是因为衣裳湿了确实不便，还是因为红花生得漂亮，洪管家倒是未拒绝我这安排，只是鹭言一听，立刻求着、要跟着去，说想弥补过错，洪管家有些嫌弃，但架不住鹭言纠缠，最后几人便一起去了更衣的地方。”
“所以钥匙，应当确实是康鹭言偷的？”苏择珩听到这，思索了片刻，问道。
“应该是吧，替洪管家更衣的应是红花，她其实没什么机会取下钥匙。但……”康意珍说到此时，微微顿了顿，“我能感觉到，这番波折定不是意外，而是鹭言刻意造成的。”
“哦？”苏择珩听到这时挑了挑眉，“你那时就已经觉得，康鹭言恐是已在为谋杀冯亘做准备？”
“正是。”康意珍点头道，“但我那时尚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毕竟连洪管家自己都没发现钥匙丢了。所以我能做的，便也只是着人暗中关注着鹭言和鹭语的动向。而到约莫申时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他们兄妹二人好像不见了。”
“你是立刻就意识到，他们恐是要在藏宝阁对冯亘动手？”
“申时，于冯亘而言，实在是太特殊了，加上洪管家有藏宝阁钥匙一事人尽皆知，再联想到鹭言的举动，便很容易能意识到了。”康意珍苦涩地笑了笑。
“所以……你是立刻前往了藏宝阁查看？”
“没错，我过去的时候门其实是闭紧的，只是并未上锁，而当我将门一打开，就瞧见鹭言站在里头的太师椅前，要去搬那椅子。看到我过来，鹭言很惊讶，让我进去，并让我不要出声。一进去，看见冯亘躺在那，我就吓了一跳，都未敢靠他太近，还是鹭言告诉我，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之后呢？为何会是你，捅了冯亘那一刀？”
“我本是很慌张，害怕鹭言和鹭语被捉住，当然了……也害怕被人查到是我给了鹭言偷钥匙的机会，寻到我头上来。但是鹭言告诉我，他之所以要去搬那椅子，是因为他要将冯亘吊起来，我仲兄是如何死的，他便要如何对待冯亘，官府这么草包，怎可能查得到他头上呢？
“最开始我还是有些许疑虑的，官府不查，可不一定是因着查不到，更多是因不想查，康家当时式微，秋大人自然看不上，可冯亘平日为着做生意，却是打点过许多，他与秋大人……可也算关系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