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庸皱眉问道:“我与县尉张冲打过交道,他看上去不像是那种手握大权的人。”

    九如先生说道:“你与张冲打交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曾大贤还没死呢。”

    “当时的北庄县,主要权力被曾大贤把控,县令都没什么话语权,县尉就更不用提了。”

    “曾大贤死了,打破了北庄县的权利平衡,张冲只要不是个蠢货,都会在这段时间内提高自己的话语权。”

    “你别忘了,没了破燕庄的进项,衙兵们少了收入,要安抚衙兵的情绪,得指望县尉。”

    “有了这张牌在手里,张冲自然也就有了跟县令叫板的底气。”

    陈庸道:“没想到一个衙门,竟然也如此复杂。”

    九如道:“庙堂虽小,五脏俱全呐。”

    “而且我告诉你,地方上的争权夺利,比朝堂更加的血腥。”

    “朝堂上讲究的是杀人不用刀,哪怕恨对方入骨,表面上也会维持和气。”

    “地方上可就没有那么多讲究,权力的争斗往往伴随着鲜血与死亡。”

    陈庸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在广陵府被绑架的过往。

    顾立恒还没有到地方赴任,就已经掌握了地方斗争的精髓啊,看谁不顺眼直接绑架杀害,若是不被自己弄死,这家伙到了地方上,估计也是个极其恐怖的存在。

    “那县令为何不直接向朝廷反应呢?”陈庸又问道。

    九如笑了笑:“不弃,你在这方面还真是很稚嫩啊。”

    “你以为给皇帝上奏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地方小官的折子,莫说呈到陛下的面前,就是中书省都进不去。”

    “一份奏折,先要被侍郎筛选一遍,接着各部的尚书又要筛选一遍,然后汇总到一起,交给宰相审查。宰相做最后一遍的筛选后,才会落到陛下的桌上。”

    “县衙的折子,大部分都死在了第一步。”

    “何况堂堂县令,若是连治下的县尉都管不住,还要上书告状,这让上面的人还怎么重用你?”

    陈庸拱手一揖,道:“先生一番话,小子获益匪浅。”

    “最后再提醒你一下,见了县尉后,记得再去拜访县令。”

    “哪怕县尉才是这件事的关键,但县令终究是一县最大的长官,怠慢不得。”

    “毕竟剿匪是一时的,书院以及你在北庄县的各项买卖,才是长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