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想来,不能哭自然是不能哭穷,不能心疼酒钱。

    这么多年的辛苦劳累,少年自然有自己的一点小钱。岁月似乎早早地将少年拉入了老成,当少年开始斤斤计较菜价多少,工钱多少时,所有的人情世故就和老成挂上钩了。只是这次出去狩猎,为何老头要交代这么多?于是少年低头沉思,眉头紧锁。

    他没有在兴奋如何让这老头性情大变之后答应了下来,而是在考量给老头带的一壶酒该掺多少水才合适。他既然是长大了,也到了分利弊的时候。

    “小兔崽子,别想着酒里面掺水,老头我眼神不好使了,鼻子灵得很。”老头见状,大声骂道。

    少年撇了撇嘴,表示不屑。心想,等你想喝酒时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只要不是马尿都能喝的主。

    老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往身后的茅屋走去,半响过后,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面摸出两个黑不溜秋的物件。

    老神棍一手提着一件劣质盔甲,丢在地上。

    “这背心...不,宝甲名字叫青莲宝甲,镇上王铁匠当年呕心沥血花费三年打的,珍贵至极。”

    说着,他又提着另一口类似于剑的玩意,“这宝剑,锐利无比,镇上张.……王铁匠当年不吃不喝不睡四年打造,由老头子我信手拈来,不对,由老头子我翻看古籍,起了个名字,三醒乎己。你小子记住咯,明天一定要带上。老头子我这买卖亏死了。”老头说话明显带着醉意,显然是进屋之后小酌了几杯。

    少年放下锄头,走上台阶,一看,用手一掂量,所谓这珍贵之极的宝甲就长这副摸样?他真的是……然后他再看老头子说的宝剑,剑还算凑合吧,好歹是呈长条形,却没有剑柄。少年常年在集市中游走,自然能分辨出真假。

    刚要开口说道那我就不掺水了,才发现老头倒在躺椅上,昏昏睡去。

    老头嘴里呢喃的是什么呢?老头念道:“庸铮,庸铮,不易为庸,不争方为铮……”

    好在少年本就对吹牛皮的老头不报太大希望,在他看来,老头能答应就算烧高香了,哪还能作其他指望。

    毕竟老头的怪脾气谁都摸不透,跟着老头相依为命多年,打记忆起,老头就是仙风道骨愁眉苦脸的样子,直到来到了这,起初还有点大人口中的意气风发的味道,有点笑意,可是后来的故意算错,加上怪病缠身,陷入囫囵。少年没为自己的境遇感到难过,却是为老人感到不值。

    他年纪虽不大,却能明白老人有说不出口的话和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和苦衷。

    少年不再去细想,只是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似乎想推开这些不与外人道的想法,总之他对明天能去山里很知足。他是真的好奇山中事,毕竟从没去过那座他们口中说的很好玩的山。

    他看了看老头,老头浑浊的眼角还留着泪水,这也是怪病,起初少年和他说,他睡觉时候流眼泪。老头总会骂道,你个小崽子,这贼老天尚且要下雨,老头我自己流几滴尿尝尝怎么了?

    少年用衣袖小心翼翼帮老头擦去泪水,然后坐在台阶上,嘴巴叼着不知名的野草,望向远处,怔怔出神。

    俨如一只守家之犬,背影凄凉。

    为何我记忆中的事如此鲜活?那当中少年不就是我吗?老家伙,若你还活着,也能看到如今你养的守山犬快要声名大振了。

    桌上的残卷玉器轻轻滚动,将徐庸铮带回现实深处。

    贫民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耳畔想起老神棍劝赵叔去花天酒地之言。那如今面对这无言且高冷孤傲的残卷玉器,徐庸铮又能如何做呢?

    徐庸铮抿了抿嘴唇,也不顾临行前沐家小姐的诸多嘱咐和劝诫,并指为剑,意图将这两日来的苦闷一并劈向残卷玉器。能得沐家数百年的好生供奉,每逢家祭白白享受诸多香火,又岂是凡物?残卷玉器自然不是凡物,它灵性十足。在感受到如此强大的攻击,它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一圈淡黄色光晕从剑气劈砍处散开,光晕的威力似乎比之剑气更强盛。这似乎是将攻击抵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