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很少,很多时候都是钟挽在说。

    钟挽练邪术,逆天道,乱地纲,身体早就千疮百孔,记忆错乱,变得嗜睡。她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很多时候,话说一半,后面的事,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傀儡树怪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又抓下来一块树皮。他未开灵智,是钟挽的傀儡术让他能进行简单的思考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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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搜刮自己木质脑袋中并不多的学识,根据所见所闻,尝试说道:“新年已经过去月余,现在应当是二月,初五?不,初六,姑娘,今天是二月初六。”

    钟挽没有回答,树怪傀儡也不知自己说对没有,但他看见,那重重绑在古藤中的,半死不活的清冷仙君身体轻颤。

    “穆仙君日夜操劳,怎会记得魔修的生辰呢?”

    难道是姑娘的熟人?怪说不得,按照姑娘的性子,断不会留下活口。

    钟挽起身,莲步微款,宽大裙琚如嫣红的花瓣般荡漾开,如细浪轻涌,一举一动,皆似画中仙壁上神。

    她伸出干净白皙的素手,拂开穆弘白额前散落的青丝。

    穆弘白生得俊美,即便是身陷险境,也不见得半分狼狈局促。星眉朗目,脸色苍白,薄唇边鲜血刺目,即便身形高大,也因这副好相貌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动容。

    若是让哪个好色的女魔修看到了,非得拉去学阴阳双修之法不可。

    只可惜,这位仙君有位未过门的妻子,是八大仙门之首,归一门尊主才貌双绝的义女。

    才子佳人,门当户对,实乃羡煞旁人。

    钟挽冰冷的手抚摸着他脖颈处那道不知在哪里弄的狰狞伤口:“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对你的未婚妻下这么重的手?她是不是,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钟挽的语气有些自责,更多的却是让人生寒的凉意。

    穆弘白回望着他,幽深眸中翻滚着滔天晦暗。

    钟挽很喜欢看他这副样子,忽然发觉他衣襟鼓鼓的,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她本想伸手去取,行到一半,却将手按在他身后的古木上,金光浮现,印下一道符咒。

    天空又下起雨来,细细的雨丝斜斜织进阴沉的空气中,铺天盖地,气势磅礴,将这山泽大地,茫然众生,都囊括其中。

    钟挽撑开一把红伞,伞面绘着诡异的赤金花纹,每一根伞骨上都坠着只古怪的饰品,模样像是抱手抱脚的小娃娃,呈古铜色,手指大小。

    她随手一指,侍立在旁的树怪傀儡就变回一截朽木,躺在烂泥之中,接受雨丝洗濯。

    “赤云厥已经好多年没下过雪了呢?”

    钟挽撑着伞,像是天真无邪的少女,随口埋怨这变幻无状的天气。

    冰冷的雨丝敲打穆弘白俊美的脸庞,在他脸上流下一道又一道像是泪痕的水渍,鲜血被雨水冲淡,汹涌淌进他脚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