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约莫过了半分钟。巩丽才从窒息的状态中恢复,长长吐出一口气。再看看周围,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压抑,似心口堵得发慌。

    直到主持人上台活跃气氛,李扬等人挥手致意时,大家才爆发出强烈的掌声和欢呼。随后是媒体采访和观众问答。李扬先谈了谈自己的拍摄初衷和过程:

    “我一直觉得汉字很伟大,你看‘盲’这个字,它不是说眼睛瞎了,而是说眼睛死了,这是两种概念。为什么一个女人被卖到一个地方,大家都知道,但她就是逃不出来。电影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探讨那些看客。”

    “去年我到金堂、中江采访,那里是妇女拐卖多发区。过去一些解救行动是收费的,每个人要12-15块,但部门不能收费,都是以这些协警名义收。”

    “那些曾被拐卖的妇女通常不愿意受访……救回来的,大多不想回家,因为这事很丢人,连家里都看不起。有的外出打工,有的甚至又回去了,反正也嫁不出去。”

    “……”

    大家都有点傻,没想到现实比电影更残酷,以至于呈现出很古怪的场面,没有热闹的交流气氛,只是冷静而克制的一问一答。

    “《盲井》我们都知道,至今没有获得公映许可,那《盲山》会不会重蹈覆辙?”一位国外的记者问道。

    “其实来戛纳之前,《盲山》已经通过了电影局审查。”

    李扬斟酌了一下,继续道:“我觉得现在的体制,要比以前进步一些,至少可以互相交流,而不是单纯的命令你。比如有好几处,他们让我修改,我说不能改,原因是什么什么……他们就说,哦,那就不改了。”

    “如果《盲山》可以公映,你对它的票房有期待么?”另一个国内的记者问。

    “呃,肯定是有,但我也知道不会很高。我在陕南县城拍戏的时候,就去过一家音像店,我问卖过《盲井》没有。老板说卖过,特别火,能有上千张。我当时又爱又恨啊,恨的是我们褚老板一分钱没拿到,爱的是群众基础打下了。”

    “哈哈!”

    大家总算笑了笑,跟着,南都的方依敏站起来,问了个挺实际的问题:

    “《盲山》的主题很残酷,你担心落入‘拿家丑给外人看’的这种舆论窠臼么?”

    “哦不,我一点都不担心。”

    李扬倒是理直气壮,笑道:“如果大家认为中国人在外国的形象不好,都是中国电影揭露的,那未免夸大它的作用了。可能是因为我们不自信,自己电影里说点什么就紧张。”

    最后,《综艺》的记者收尾,问道:“这次褚没有担当主演,你觉得有遗憾么?”

    李扬瞄了眼褚青,开玩笑道:“我觉得他不当主角的时候,还是个非常棒的老板!”

    …………

    “李扬再一次展示了他是一位制造银幕张力的电影大师。”《银幕》

    “这是部没有出口的电影,影片的结尾很成功,骤然、惊人、强烈。”《综艺》

    “这部影片在技术和艺术上或许存在问题,比如没有对剧情进行更缜密的组织,看上去有些松散和不牢靠,也没有《盲井》那种压抑氛围的营造。但单单这部电影拿出来,已经太能说明问题,太能表现出导演那颗关注世界角落的心。”《旧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