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言之隐涌上心头,邵牧原的声音有些暗哑,“我没想过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是想你能做你自己。”

    “可是现实问题就摆在眼前,我不可能假装不知道呀!”眼里的泪水充斥着,鼻头酸酸的,她本来没打算哭的,“你是一个人的话,我完全不用考虑这些,因为我的学识、我的思维方式,让我有能力跟你站在一起就某个问题的观点一决高下,可是…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摆着好大一座山,它就像血肉一样跟你粘连在一起,我没办法无视它的存在,你也不可能彻底撕了它远走高飞,我们都不是小孩儿了,对吗?”

    这么长时间,这是林榆第一次如此正经的吐露心声,好像被剥开的,熟透的榴莲,抛开带刺的外壳,发现里面的榴莲肉柔软无比,也不用你有多好的牙口,它就会在你嘴里化开,清香四溢。

    “阿榆…”

    后面的话不知从何讲起,好像再多的说辞都显得那般无力,他曾满眼深情的许诺过,也曾真诚的单膝下跪过,却还是无法给林榆一个确切的未来。

    如果要深究,他也并非一个完美的良人。

    “那我怎么办?”难过涌上心头。

    她低下头,眼泪砸在牛仔裤上,落成一个拭不去的水痕。

    再次抬起头,她抽了抽鼻子,“你…”她的脸一点点变红,“能不能等等我。”

    “出国读博得几年?”明明知道,却还是无力地问着。

    “五年。”

    伸手触碰邵牧原的手,却被无情的抽走了。

    与她对视的瞬间,凝神,看着那张曾仔细临摹过千千万万次的脸,心中的难忍一点点地溢出,“林榆,我已经32岁了…”顿了顿,喉咙里像夹了一口生痰,“你不觉得你有点自私了吗?人这一辈子有几个五年?你觉得我会等你五年吗?”话赶话,情绪上了头,脚陷进沼泽里,拔不出来,越陷越深。

    当理智的人理智久了,也会有糊涂的时候。

    三个问句出口,林榆不知所措,而后被传染,火越拱越大,“对呀,我就是自私,我就是自私的想要把你栓在我身边…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要是觉得等不了,那就…”

    最尖锐的两个字还未脱口,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从远处传来,忽远忽近的,像抽水马桶的声音。

    两人的对视在铃声中凝滞,延长,无穷尽…直到铃声渐渐疏远,刺啦一声,椅子被推到身后,邵牧原站起身,大阔步地走去客厅。

    他捞起电话,走到阳台,听着电话里的滔滔不绝。

    林榆还坐在原位置,泪眼婆娑起舞,心里堵得慌,茫然的好似被丢进一片没有尽头的废墟,只有冉冉升起的硝烟,有远有近的。

    她朦胧地听着邵牧原的声音,也模糊地听着自己局促的心跳,好想马上就逃离,就现在,去一个无人岛,一个只需要考虑开心或者不开心的地方。

    可世界上并没有这样的地方,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门被轻轻关上,她怕打扰到他讲电话。

    晚上八点,她一个人在寒风中徒步,发丝被风吹得凌乱,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人生即将迈入下一个阶段的时候,总会有言不由衷的苦楚和摇摆不定的天秤两边。

    长大后,她习惯于自作主张的决定一些事情,一路读书上来,没有参考意见,更没有前车之鉴,也没想过会有那么一个人,参与到她人生中来,甚至决定她的人生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