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尹子琦言语之间又发怒道:“疲乏?调戏女人倒有精力了?今日不罚你们,等晋王大驾一到,难不成是来看我管出你们一群废物的?”

    张穆俯身道:“将军息怒。”

    尹子琦皱紧眉头看着底下喏喏的士兵,一拍案头道:“罢了,如今攻城用人之际,就留着你们,但不许再到前营晃荡,到后面收拾粮草去吧。”

    “谢将军开恩。”徐统领领着一众士兵拜谢了尹子琦,又冲张穆点头哈腰,然后仓皇退出了中军帐。

    尹子琦在帐中坐定,半晌方才开口问:“张参谋,此次攻城损失不小,若依你看,有收获吗?”

    这是一个难答的问题。

    “张某以为攻的好。”

    “哦?”尹子琦颇为意外地向前探了探身子。

    “我军与这睢阳城中军,一为活泉,一为死水,动则活泉愈活,死水只能隅于其中,很难再起波澜。大人眼下看,明明我军占,城内的管制也相对松懈下来。若是,大人能抓住此次机会,令他城内自行……”

    “哈哈哈哈哈!”张穆话没说完,尹子琦便笑了出来。张穆心惊,面上却装出难为情的样子问道:

    “张某愚昧,莫非是说了什么惹将军发笑的话吗。”

    “没有!张参谋所言极是,不过张参谋想错了一件事。”尹子琦竖起一根指头,“张参谋应该有很久都没回过睢阳了,不太了解吧。现在睢阳无论士兵将领,还是百姓,都与主帅张巡一条心,越是刺激他们,怕越是反而助长他们的守势。”

    “张某身为参谋,却无知失言至此,实在惭愧。”张穆躬身作揖,面若冰霜。

    “哈哈哈,张参谋不必惭愧,倒是张参谋有一句话说的好,我军如活泉而守军如死水,这点损失还是可以接受的,至于旁的,不知者不怪嘛!”

    “将军海涵。”张穆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他当然知道睢阳军民一心。

    但尹子琦为何也会如此了解?

    回自己军帐的路上,张穆一直在思考,脑中已有一个成形的想法,但缺乏证据。

    回到帐中,他径直走到案前,取来纸笔,沉吟片刻,便提笔要写。

    余光瞟见帐中角落立着的人影时,张穆的额角渗出两滴汗珠。

    他缓缓的抬头,在帐中昏暗的灯光下,荷衣秀丽而又带着不安神情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张穆暗自舒了一口气。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向荷衣走去:“娘子怎么无声无息的,像只猫儿似的。”

    荷衣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来的,她嘴唇微微颤抖着问道:“张大人见谅,今天荷衣说与张大人的事,张大人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