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间尚足,我会于宫中留意那些皇子,殷君与朝中多位大臣都有交情,此事还得殷君多费心,毕竟我在宫中并不方便。”

    庭院里,芳草萋萋,树影离离,蜂蝶忙碌或追嬉,正是一年好春时,春光灿然。

    殷集从案后站起了身,一身青衫儒雅清淡,不染微尘,向楚妗折腰拱手,“诺,殷某必会为公主鞠躬尽瘁。”

    楚妗从窗外收回视线,眼里映着庭中春色又带上笑,“殷君为我心腹,无人可及你。我自然信任殷君。”

    殷集退出了屋去,门外见熟悉的老妪由梅雨扶着似等候已久,礼貌作礼。

    老妪与他点头,拄着拐杖脚步蹒跚,满是急切地步入屋中,“阿妗!”

    楚妗闻声回头,见老妪,立刻上前搀扶,“宋妈妈,您慢点。”

    “阿妗不是说会保护好自己的么。”

    宋晓听闻楚妗在宫中被打了脸急急忙忙赶过来,果真一进门就见她颊上红肿,瞬间红了眼眶,抓着楚妗的手都止不住颤抖。

    “那些杀千刀的到底想怎么样!”她哑声,心痛透着无可奈何的绝望。

    楚妗见她这般激动担忧她的身体,“宋妈妈您莫急,我没事的。”

    “阿妗,我们离开长安,离开这里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我们离开好不好?”她抬头看着楚妗,这已是自她居公主府中不知第几次提出想要楚妗离开长安。

    然而,只有楚妗明白,除了留在这儿,离开等于死。她有半分还记着从前事的表现,商偃就不会再让她活着。

    宋晓是曾经宋府照看楚妗的下人,是楚妗在成年后私下里从外寻回来的。而曾经长安城的名门宋府早不复存在,旧宅都让生人占据建了新府。

    她不愿将如此处境告诉宋晓,遂安抚她,“就这样离开长安怎么甘心呢,不毁掉商氏怎么甘心呢?曾经的外祖受人敬仰,四处前来拜学之人踏破门槛,阿娘大家闺秀与爹爹琴瑟和鸣。”

    “商偃阴险狠毒,就这样离开,怎么甘心?”

    宋晓怔怔看着她,泪水自浊黄的眼中滑落,小小姐从前多单纯可爱啊。

    “过往都已不复存在了,可只要阿妗还在,宋府就还在。阿妗要做的这些事,可是会丢命的。”

    “只要有心,不论成败,皆为英雄。况且,我不信这十多年的隐忍布局,会失败。”

    回忆起过往,楚妗便又被勾起淡了的仇恨,她想要的除掉商氏皇族为次,真正想要的是不再任人摆布,让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心绪软声又再安慰宋晓。

    “我一定会平平安安替宋妈妈养老送终的。”

    宋晓默然看着她,看着她被打伤的脸颊。被欺压成这样,离去确实让人觉不甘。

    她抬起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楚妗另一侧的脸颊,“阿妗想做什么就做吧,便是诛三族,也无人给他们诛了。左右不过你我两人的命。成了,就让他们赔上三族。”

    楚妗点头。宋晓让梅雨送回院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