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灾之后,总会有一些超乎寻常之美,引人流连忘返。

    这几夜里,临近山巅的天空格外湛蓝,夜幕降临后,漫天的星辰缀在深蓝色的天幕上,恍若是缀满了宝石的蓝丝绒。

    晏卿离在建造岳天阁时,特意设了几块可以活动的顶棚,每当圆月之夜,只需坐在岳天阁里,不用经受室外的冷风侵袭,便可欣赏到深蓝夜空上那橙黄色的圆月。

    “来!贺将军,我来敬您一杯!”花掩月满脸兴奋的斟了满满杯酒,双手举起:“早就听说您的威名,今日我花掩月可算是见着真人了啊!”

    此时的岳天阁,除了晏卿离的主桌,东西两侧各设了两排宴席,能有幸入席的都是晏卿离的亲信与旧部。

    花掩月所敬之人贺江,是一位须发皆白,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从边关一路被朝廷押解至此,贺江一路上受了不少活罪,经过几天的修养,此时除了嘴唇有些发白,面色倒不算很差。

    贺江面倨傲的举起杯子,正要一饮而尽,他身边一位素白纱衣的妙龄女子,突然伸出纤纤玉手,按住了他举杯的手,“爹爹稍等片刻,虽然时辰已到,可明珠还未来,此时我们越过她开宴,似是不妥,毕竟今夜这宴席,也不单单是为了爹爹一人而设。”

    这番话,明摆着是在指责黎明珠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迟到,还暗暗隐喻黎明珠对贺江与晏卿离这个大当家的忽视。

    花涧雨抱着他的手炉,讥嘲一笑,并未言语,他身旁甚少出梅香小筑的乐乐也跟着有样学样的讥嘲一笑,并不动声色的将他家公子手边的酒换成了香茗。

    花掩月倒是眼前一亮,“这位姑娘是?”

    他在青冥寨里见惯了柳清酒与黎明珠那般不像女人的女人,已然多年不曾见到过滋味纯正的雌性,是以在瞧见了这般‘端着又做作’的姑娘时,花掩月倍感亲切。

    花涧雨斜了他一眼道:“你是耳屎塞太多了么?没听见有人叫爹啊?”

    花掩月知道他‘亲大哥’的尿性,自然也不会在意他的唐突,贺江身边的女子却是有些挂不住的,眨眼之间,两行热泪已然从她水汪汪的大眼里淌了下来。

    美人哭的梨花带雨,贺江见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哪里肯干,当下便冷了脸,质问晏卿离:“大当家的这是何意?”

    花涧雨嗤笑一声道:“我与‘聋子’话家常,这与我家大当家的何干?”

    贺江厉眉一挑,立时就要发作,他身边的女子却是抹了抹泪,轻声细语的说道:“诸位哥哥见谅,小女乃是贺家嫡长女——贺玉莲,家父脾气不好,言语之间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各位哥哥海涵。”

    乐乐啧啧轻叹,与花涧雨耳语道:“你若是有人家这面子功夫,有人家这演技,何愁不能拿下神仙姐姐啊!”

    花涧雨颇为认同:“唔,茶艺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贺玉莲:“......”这人在说什么?

    晏卿离:“......”柳清酒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把花涧雨也给教坏了?

    花掩月一根筋的说道:“同样出身于将门世家,瞧瞧人家贺姑娘的气度,黎明珠那个男人婆真的该好好和贺姑娘学一学啊!”

    花涧雨哼了一声道:“脑子不好,眼还瞎。”

    晏卿离很是头疼:“我们先开宴吧,不用等明珠了。”

    再不开宴,怕是要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