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陆淮之的肩膀,一时都想不出该怎么道谢,半晌才道:“过会儿来明丰院吃饭吧,我叫厨房备桌酒菜,咱们好好喝一杯。”

    白晚晴出去半日回来有些困顿,沐浴之后便上床小憩,睡得却不甚安稳,迷迷糊糊之间总是梦见陆淮之,时而是他挡在自己身前“八一零”的背影,时而是他练剑时的英姿,他的唇贴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唤她姑姑,还要她私底下叫他子骞。

    白晚晴缓缓睁开眼,一时有些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熟悉的帐顶入眼,外面传来如烟轻柔的呼唤,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她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呵欠问:“怎么了?”。

    如烟见她醒了才敢撩开床帐,轻声道:“姑娘,侯爷请您过去明丰院用晚膳。”

    白晚晴掀开被子下床,哑着嗓子问:“现在几时了?”

    “回姑娘,酉时过了。”

    “我睡了这么久?”白晚晴有些诧异。

    她坐到妆奁前,等着如烟拧帕子来给她擦面,对如梦道:“去叫小厨房别准备晚上的饭菜了。”

    因在府中用饭,白晚晴只叫如烟替她把外侧的头发用簪子挽起来,剩下的披在脑后,看时间不早了,她连其余的饰品都没戴,随意挑了件绾色的裙子,素着一张脸就出了云心院。

    待来到明丰院,白晚晴刚一进门就看见陆淮之坐在白景南下首,他正好也在朝这边看,那双点漆似的眼对她深深一望,白晚晴不由自主就想起方才梦中的情景。

    她怔愣了一瞬,接着就被陆淮之问安的声音扯了回来,他正站在座椅旁边,向她微微弯腰,一副恭顺有礼的模样。

    白晚晴定了定神,说了句不必多礼便走过去坐下,问白景南道:“大哥怎地想起叫我过来用饭?”

    白景南好笑地道:“你说呢?”

    白晚晴一愣,再看陆淮之也在,方才明白过来,白景南这是要特地向陆淮之道谢来着,她面上有些发烫,略垂了垂头,明明自己才是最应该感谢陆淮之的人,怎么就能完全在状况外?

    陆淮之难得看到她犯窘的模样,虽未直视,眼角余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脂粉未施的样子,瞧起来比盛装之时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憨与纯真,然而举手投足之间又流露出这个年纪的女人才有的媚态,矛盾,却又融合得天衣无缝。

    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一双妙目三分妩媚七分慵懒,垂首之时卷翘长睫在脸上投下两道阴影,边缘却透出一点薄薄的绯色,陆淮之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紧,忽然就想起在那片竹丛里,她的脸红透的模样。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连胡氏唤他都一时没听见,直到与白晚晴那双美目对上,方觉自己走了神,他飞快垂下眸子,向胡氏恭敬地道:“侄儿在。”

    胡氏笑吟吟地道:“据我所知,阿淮在徐州应当未曾订下亲事?”

    白晚晴一顿,右手下意识抚上左腕的镯子,嫂嫂怎会突然问这个?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