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苏青玉蹲在井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精神力,像妈妈抱着小宝宝那样,轻轻地“拢”住井底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小小影子。她没敢用太大力气,怕吓着它,只是努力传递出一种暖暖的、软软的,像是冬天里晒太阳的感觉。

    “别怕了,以后不会再一个人冷冰冰地待在这里了……”她一遍遍地在心里重复着,像是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井底那尖锐的哭声,好像真的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温暖”给安抚住了,慢慢地、慢慢地变小,最后变成了细细的、像小猫一样的呜咽。那个模糊的影子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它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微微“抬起头”,朝着苏青玉精神力传来的方向,“瞅”了过来,带着一丝懵懂和好奇。

    有门儿!苏青玉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她站起身,走到屋檐下,把还在那儿哆哆嗦嗦、脸色发白的王姐拉了出来。

    “王姐,跟你说个事儿。”苏青玉看着王姐,表情挺认真的,“井里这个……小东西,它不是那种害人的恶鬼,就是个可怜孩子,执念太深散不去。”

    王姐嘴唇哆嗦着,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缓过劲儿来。

    “现在呢,有两个法子。”苏青玉语速放慢,尽量说得简单明白,“第一个,我试试看能不能把它送走,让它去该去的地方,下辈子投个好胎。这样,它就彻底安息了,你家这事儿也就算了了。”

    王姐下意识地点头,送走好,送走干净。

    “第二个法子呢,”苏青玉顿了顿,看着王姐的眼睛,“就是咱们想办法,让它留下来,变成这口井的‘井灵’,或者说,是看家护院的小小‘守护灵’。以后它就住这儿,还能帮着看家护院,让家里更安生点。不过呢,这需要你们家以后把它当成家里的一份子,逢年过节,或者平时想起来了,在井边放碗清水,或者给它买件小娃娃穿的衣服,跟它说说话,让它感觉自己不是孤零零一个鬼。”

    “啊?”王姐愣住了,让她把一个鬼娃娃当家里人?这……这她哪敢啊!她下意识就想拒绝。

    可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她想起自家搬来这老宅子这么多年,虽然偶尔觉得阴森森的,但好像真没出过什么大事儿。有几次家里老人晚上起夜差点摔倒,都说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扶了一下;还有一次,小偷都撬开窗户了,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又自己跑了,后来抓到一问,说是感觉屋里有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吓得他腿软……难道,难道真是这井里的小东西在……在暗中保佑他们?

    再想想刚才看到的那个小小的、可怜巴巴的影子,还有那绝望的哭声……王姐心里头一软,那点害怕好像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盖过去了。她也是当妈的人,看不得孩子受苦,哪怕……哪怕这是个鬼娃娃。

    “那……那要是把它留下,它会不会……”王姐还是有点怕。

    “放心,我会想办法让它安稳下来。只要你们真心待它,把它当家里人,它就不会害人,反而会护着你们。”苏青玉解释道,“当然,这事儿得你们全家都同意才行。”

    王姐咬了咬嘴唇,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黑黢黢的井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行!苏大师,就按你说的第二个法子办!我……我们认下这个孩子了!以后就把它当……当家里最小的那个来疼!”

    “好。”苏青玉点了点头,王姐的决定让她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人心向善,总是好的。

    她没再耽搁,回到自己带来的那个旧帆布包旁边,翻出那本封面都快掉没了的破烂古书。书页泛黄发脆,上面全是些鬼画符似的繁体字和奇怪的图案。她小心翼翼地翻着,手指拂过那些晦涩的文字,寻找着关于敕封最低等的地祇——比如这种依附于特定地点的井灵、宅灵的记载。

    很快,她找到了相关的内容。书上说,要敕封这种级别的地祇,有几个条件:第一,那灵体本身不能有太强的反抗意愿,最好是自愿或者像这婴灵一样懵懵懂懂的;第二,得有个合适的地方让它待着,像这口枯井就正好;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得有“主人家”认同它,愿意给它提供最基本的“香火”,哪怕只是偶尔的一碗清水、几句关心的话,这就像是给它扎下了根;最后,还需要一个懂行的人,像苏青玉这样,用特定的仪式和法门去引导。

    都对得上!苏青玉心里有了底。

    她合上书,开始指导王姐准备东西。“王姐,你去拿一碗干净的清水,再找几颗糖块儿。家里有没有给娃娃穿的小衣服?没有的话,那种小玩偶的衣服也行,要新的。”

    “哎哎,我马上去!”王姐现在对苏青玉是言听计从,赶紧跑回屋里翻箱倒柜。

    很快,王姐端着一碗清水,手里拿着几颗水果糖,还有一件给布娃娃穿的粉色小裙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