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弘宁可是皇子,庭悦再傻也不会指望他能明白什么封建社会阶级矛盾之类二十一世纪放思政课能出一大堆试卷的知识点。

    她比较奇怪地是,陆云起居然能意会到自己的意思,且在这种有人要害死他的事上,他反倒觉得乔嬷嬷想杀他想得有理有据,罪不至死。

    看着庭悦疑惑的神情,陆云起轻笑:“我在山南东道见过太多枉死的平头百姓了,有些悲悯心,你不要见外。”

    “哪有哪有。”庭悦连忙摆摆手,“我也算有帮你千里运过仇人的交情了,跟谁见外也不会跟你见外。”

    忽而听得外头一声娇俏的女声,:“起儿,我来看看你!”

    程越桃提了裙子大呼小叫地往里头冲,看见庭悦和沈弘宁都在,脸上的笑意更甚:“沈二爷,我就说吧,只要你一提,悦姐姐就算逃课也会来看起儿的。”

    庭悦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茶都泼了,愤愤地看了程越桃一眼:“越桃姑娘还真料事如神。”

    “悦姐姐谬赞,我不过有些小聪明罢了。”程越桃摆摆手,欢脱地将手里头的小坛子递给沈弘宁,“沈二爷,上回你让我做的木犀香露已经成了,你给施侍君带去的时候记得提一嘴是我拿金粟做的啊!”

    沈弘宁接过坛子连连说好:“上回是说好了你帮我做香露我陪你玩步打球的,今日就陪你玩一遭。”

    “好呀好呀,沈二爷快随我走,我家空得很,哪儿都能打球的。”程越桃窜到沈弘宁的背后把他往外推,走之前还耐人寻味地看了庭悦一眼。

    庭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道:“我没见过人玩这个,不如跟着你们去见识见识?”

    沈弘宁跟程越桃听到了也装没听到,走了。

    庭悦连忙站起来,对着陆云起飞快地行了个礼:“民女如今还是闺阁在室女,算不得女官人,与……与陆小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总是不好,先回府了。”

    “楼庭悦,你略等一等。”沈弘宁挣扎地从塌上坐起,半撑着身子,“你将那边的一个柜子打开。”

    庭悦疑惑,顺着他的意思照做了,只见里头安安生生地躺着一支小小的竹蜻蜓,却不是青苍的原木色,而是用茜草染成赤色。

    她伸手小心地去拿竹蜻蜓的柄,笑道:“陆小爷真心善大方,昔年在交州就送了我好些,今日还特意又送我一次,我可从未说过我喜欢这东西。”

    陆云起摇摇头,站起身,对庭悦微微抱拳:“你喜不喜欢都不打紧的,你既然早想挣脱深宅高墙,竹蜻蜓就是个好意头,我听人说你老家四明讲究赤色是‘出头’,今日一送,祝你明年春闱秋闱两相顺利,早日开宗立门,活的逍遥。”

    他这一番话说得诚恳,反倒让庭悦有些局促起来,连忙伸手扶住他:“我瞧你面色还有些发青,先躺着,这回晓得厉害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不能吃。”

    他又躺在塌上,微笑道:“我晓得那东西有毒,本准备全倒进领口的,舌头不小心沾了两口,谁晓得它这么厉害。”

    “还犟呢,你小心些吧,你这张嘴已让你中过一次毒了,下回注意些,可别口不择言地掉了脑袋。”庭悦又行了个礼,“我今日因你逃课,可得早些回去跪祠堂了。”

    陆云起戏谑,也不留她,悠悠地后头说了一句:“楼家三姑娘多规矩的人,为了陆某连逃课都做的出来,你我当属生死之交。”

    庭悦将竹蜻蜓藏在衣袖里,走出房门,就见有个着小厮衣裳的小公公上来迎:“姑娘,二皇子说了,要您坐他的马车回府,跟小的来吧。”

    她轻轻点头。

    马夫特特意意地将马车先向宫城的那个方向绕了一圈,这才往楼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