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孤零零的背影,贾政又是老眼通红,儿子风光的背后,经历了太多艰难险阻。太上皇脸庞紧绷,怒意渐渐消失,而后久久无言,只是一味地盯着贾环。贾环始终恭敬低头。若非烟雨楼提醒,他麾下几百个弟兄要死伤殆尽!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都要离他而去,他能活下来也是伤痕累累!独闯鞑营弄得自己千疮百孔差点殒命,尚且有大义加身,他终究是解凉州百姓于倒悬之苦。可已经拿到崔老狗罪证,还得让自己遍体鳞伤,接着再好言好语让崔老狗前往诏狱,凭什么?体面尊严?崔老狗也配?!太上皇凝视着年轻人。一句反问“我是不是大乾之臣,我是罪人吗?”,确实让他哑口无言。抛开个人情感,从江山社稷的立场,这柄锋利的刀刃确实尽职尽责。“陛下驾到!”另一边,景德帝的銮驾徐徐而来。他看向贾环的眼神带着浓烈的赞赏,随后雷霆震喝道:“崔向巍,滚出来!”万众瞩目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步履蹒跚,其脸色萎靡不堪,向来锐利的目光变得无比空洞。位极人臣者最在乎身后名,可小畜生这一闹,他成了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要被苍生黎庶戳脊梁骨,他过往对社稷的苦劳无人记得,史书那一页臭名昭著!这让他完全崩溃。这时,内阁首辅板着脸,肃声道:“调派京营兵马围杀北镇抚司千户,内阁并没有调兵权。”贾环立刻说道:“据京营四品武官裴雨招供,此乃崔向巍和王子腾联合密议,由王子腾挑选精锐老卒。”群臣脸色骇然,刚经历一回震荡,又要迎接下一场激烈交锋?景德帝内心喜悦,起身怒喝道:“贾环,所言无误?”“千真万确!”贾环掷地有声。然而。太上皇脸色阴郁,死死盯着泥塑木偶般的崔向巍,眼里迸射滔天怒火,冷声道:“孤被阴险恶獠给蒙蔽了,此獠打着操练剿贼的名义,孤给他下了调兵旨意,万万没想到此獠如此歹毒!”“诸卿可以去兵部衙门,那里有孤的旨意。”他的愤怒并非作伪,几十年的君臣情谊,竟然敢这样欺骗,简直无耻到令人发指!景德帝眼里的笑意渐渐消失,刚要开口诘难。太上皇抢先一步,气势汹汹道:“宣旨,让王子腾即刻觐见!!”只两刻钟,王子腾疾步赶到内阁衙门。“叩见陛下!”他先朝太上皇跪礼,接着向皇帝伏跪。太上皇脸色铁青,指骂道:“你近来是得意忘形了!崔向巍无耻之徒,公然欺君,你竟然帮着他挑选京营兵马?”王子腾低头沉默。他知道自己会安然无恙,有太上皇的调兵旨意,一切罪责都归咎于崔阁老。余光扫到崔阁老的惨状,王子腾内心五味杂陈。位极人臣的内阁大学士落得声名狼藉,再无半点尊严,小畜生做事做得太绝了!“起来!”太上皇死死盯着他,怒气腾腾道:“上呈自劾书,反省己身过错!”“另外!”“崔向巍欺上瞒下无法无天,但你王子腾也没管好京营将领,任由裴雨胡作非为,立刻向锦衣卫祈安房卫所致歉!”群臣垂首恭谨,不置一词。得知调兵旨意出自太上皇,他们就知道很难看到一场好戏,继续追究此事,无疑是打脸太上皇,无形中谩骂他昏庸无道,竟然被崔向巍给骗到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