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笑够了才安抚道:“好好保重自己,朕还指着你继续在黄河边上卖苦力呢。”

    靳辅抿了抿嘴,没接上这句玩笑之言。

    玩笑开完,君臣两人便开始说起正经事。康熙赐了座儿,靳辅谢恩后金刀大马的坐下,撩起衣袍的动作看起来十分不拘小节。康熙挑眉,对他的失礼举动倒没说什么。文臣里还真是少有这样礼仪不周全之人。他就当看个新鲜吧。

    靳辅没察觉到他的脸色,从袖中又拿岀一份地图,恭敬道:“皇上,臣此次进京,便是想再请旨,请皇上准臣之前上奏的筑造河坝之事。”

    康熙示意梁九功上前接过,“你上的折子朕看了,如今河道情势如何?”

    “来之前臣刚叫人丈量过,上游河道比之去年,已向内移动了三十丈有余。”

    他说的也是黄河的中游,河南境内的那一段。

    康熙回忆了一下去年上报的河道宽度,又问:“如今可是汛期?

    “入冬后便是枯水期了”

    “如今陕西境内民情如何?”

    “臣来时路上并未见境内有灾民流窜,想来他们都已奔着南边去了。”

    康熙从梁九功手中接过地图,边看边说:“你所奏请之事朕尚在考虑,如今还有些拿不定主意。朕只问你一句,若是不建这大坝,可会有影响?”

    靳辅沉吟了片刻,郑重道:“黄河水流本就湍急,流量又日益剧增,若是不在中上游之地阻挡一二,则天长日久下来,下游河沙淤泥过多,终将使下河道完全堵塞,中游完全干涸成一片滩涂地。”

    关中本就不是肥沃之地,又多为泥沙,风沙本就大,若是再加上滩涂,那么环境就会更加恶劣。

    康熙听完,脸上就带上了几分凝重。黄河确实关系重大,若不是放任不管,恐怕终成大患。

    靳辅见他迟迟不下旨,急道:“臣再请陛下,允臣找人在枯水期时在中流河上施工,筑造水坝,以改黄河之势。”

    康熙叹气,“你先别急,朕没说不许。”

    靳辅僵着脸,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闷声问道,“皇上是担心银子不够?”

    康熙瞪他,“朕会差你那点银子?”

    先不说如今有了俄国人的岁供,国库里充盈的很,别说修正河道,就是装填一个完整建制的水师他也供的起。

    就单说着修大坝,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的事儿。黄河并非稳定之源,从有治河记录开始,几百年来就数次改道。他是担心今日修了大坝,几十年后便成了无用之物,空留后人笑话罢了。

    “既有银子,那皇上为何不准?”靳辅梗着脖子,看起来还有些不服气。

    康熙被他这表情气笑了,真是难得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犯倔。

    康熙问道:“你急的什么?朕可没有说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