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姑爷攥着双手,安慰道:“你别急,君儿命格太凶,京中谁没有听过他克死爹娘、未婚妻的传闻?要找个愿意嫁的,怎么也得找一年半载吧。等明年食邑交了粮税,库房就又有钱了。”

    贺茹意哭丧着脸:“可是我们挪用了库房一年的钱,之后全府上下的吃穿用度,我们拿什么应付?”

    正在二人惆怅之时,贺茹意的儿子儿媳回来了,儿媳裴氏见公公婆婆唉声叹气的样子,开口道:“爹,娘,我们找到应急的法子了。”

    贺茹意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裴氏道:“是之前那个商人戴构给牵的线,他家乡余鸦县有个富绅孔老爷,他儿子醉酒后误杀了人,正被官府收监问罪。余鸦县的县令也姓贺,是咱们的远房亲戚,孔老爷说若是咱们能帮他儿子脱罪,愿意奉上白银三千两谢礼。”

    程姑爷心中一喜,脸上的蹙眉舒展开来:“好啊,这不成问题!咱们从库房挪用了五千两,要是这种生意多来两单,就能填上这窟窿了……”

    “不可能!”贺茹意斩钉截铁。

    “娘!”

    “夫人!”

    程姑爷和儿子儿媳都急了,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写封信给亲戚的工夫就能白得二千两,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贺茹意横眉怒目:“我们贺家的儿女,不能为了钱做这种腌臜事儿!”

    “可是……”她儿子急了,“娘,我们实在是山穷水尽了,如果再没有钱周转,我们挪用公库的事情就要败露了。”

    “是啊,到时候被太夫人责罚不说,管家权恐怕又要落到那象蛇手上了!”程姑爷也焦急地劝道。

    贺茹意双手紧紧攥着,终于发出了困兽一般的低声长叹。

    林嬷嬷跟着楚颐一路回到遗珠苑,屏退了下人,便忍不住轻声问:“公子,贺茹意他们会咬勾吗?”

    楚颐昨夜和贺君旭厮混时肺部受了寒,过了午后便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但他心情却畅快得很,边咳边讥笑道:“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包庇死囚的事情一做,从此他们的把柄就被楚颐牢牢地握在手心。

    林嬷嬷垂着眼看他弱不禁风的身子,忧心地劝道:“公子,恕老奴多嘴……您戾气过深,郁结在心,每年过冬都得在鬼门关上走一遭,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方是养生之道。”

    “饶?只有废物才吃哑巴亏,我楚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谁得罪于我,我必要千百倍奉还。”楚颐笑靥明艳,眼里狠毒的光芒却耀目得让人不敢对视,“嬷嬷放心,等我的仇人全死了,我的戾气自然就消散了——这方是我的养生之道!”

    林嬷嬷低下了头,不再多言,只道:“老奴去为您煎药。”

    她知道楚颐是个心硬的人,在他的怨怒平息前,谁也不能阻止他。

    她只是不忍他手上沾满人命和血污。

    忽然,原本已经退下的侍女白鹤去而复返,禀告道:“夫人,官兵进了府,不知道要做什么。”

    楚颐揉了揉眉心,强打起精神来:“谁犯事了?笑话不嫌多,去看看。”